前几天,同事的儿子来玩,这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告诉我:“我要寻找爱情。”我问:“你要寻找什么样的爱情呢?”他说:“可以有伴侣关系的爱情。”他说得话激起我的好奇,我问他:“什么叫伴侣关系的爱情呢?”他说:“只有可以互动才可以产生伴侣关系,我要寻找这样的感觉。”我说:“你是否很想要理解你,关心你,和你交流的关系呢?”他沉默了一下说:“反正我要寻找这种感觉。”
那一刻,我感到了一丝孤独的味道。这个孩子直言不讳地表达出了我们大部分人内心的渴望——我们都想要可以沟通,理解也就是可以得到爱的感觉。为了达到这个朴素的目的,这个大男孩想到了爱情,难得的是孩子很清楚他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。
在我们大多数人忙忙碌碌中,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,恐怕不一定清楚,甚至很多人已经没有了感受,对未来,对自己今后的生活,甚至对他人或者自己的生命。我想对这样的“无感觉'有一个称呼:“绝望的婴儿”,因为他已无法期待世界的给予。
曾经一个来访者告诉我,他面对惨烈的肇事现场已经毫无感觉,他一再问我一个问题:“你说我正常吗?我确实没什么感觉。我早就不知道我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,可能就是活着吧。”他说的时候面带微笑。
那一刻我的心中五味杂陈,我感受到他没有感觉的后面那巨大的绝望。
绝望,从来不是凭空而来,生命从第一声啼哭开始就期待着,盼望着妈妈的哺育。在婴儿初始阶段,一颦一笑,一哭一闹,都是在期待着妈妈的回应。
在科胡特自体心理学中强调一个人从小到大需要三种移情关系,第一种就是镜映移情,也就是对孩子的需要可以有鼓励的、肯定的回应,第二种是理想化移情,通俗讲来,就是当一个孩子遇到问题,他能有期待,他心中知道无论自己如何都有妈妈能帮助他。第三种移情是孪生移情,就仿佛说对方如此和我一样,这个“一样”是建立在我们共同兴趣,爱好等等,长大后的友谊或者爱情都包含了此种元素。
一个孩子最早确认他的存在感,就是通过妈妈的眼睛,妈妈的面容,孩子通过妈妈看他的眼神知道自己有多好,有多可爱。当孩子哭泣时,妈妈及时过来安慰与照料,使孩子确认自己的情绪是值得关照的,并且心中可以越来越确认,当自己难受时是可以依赖妈妈的。
这些看上去母婴互动的方式,却决定了我们长大后那个“感觉”。小婴儿的很多细微的感觉被感知到,并被看到,他可以确信母亲是可以相信的,世界或周围关系是可以依恋的,他的痛苦可以被理解的,小时妈妈所给与他的关爱,长大后他可以内化为安慰自己的方式。
当一个人对于世界、对于周边甚至是自己都没有期待,没有感觉时,或许就是当他一次又一次向世界发出呼唤时,收到的都是被忽略或者拒绝的反应,于是长久下来,他将自己的感觉也封存起来,以“冷漠无感”的方式面对世界,以保护自己内心不受挫败、不再受伤。
此刻,想到了电影《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》,松子为了寻找一点爱和温暖的感觉,而不惜为了男人赴汤蹈火,或许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,点燃一只火柴时,她的心中就会充满一次爱的希望。